对话:从''made in China''到''design in China''
作者:本站    文章来源: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1-10

对话嘉宾:

翁剑青 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赵小钧 水立方中方总设计师

林天强 北京798艺术区建设管理办公室总规划师

梁 梅 中国美术家协会环境设计艺委会秘书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美学室副研究员

 

 

对话:从''made in China''到''design in China''

 

主持人:这些嘉宾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题目,他们会用5分钟时间先陈述一下他们自己要说的话,然后我们再讨论。如果大家觉得有什么问题需要质疑和追问,我们就可以把话题引导到一个较为集中的方向,使得讨论更为集中。下面请嘉宾演讲。

梁梅:非常荣幸第一个发言。我一直在做设计理论方面的工作,而且在美术观察主持一个设计批评的栏目,其实从中国制造到中国设计这个话题对我来说是老的话题,因为起码在五年前就已经有人提出这个话题来。为什么呢?因为在五年前中国首先提中国设计,那时候是为了脸面,因为当时中国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声誉特别不好,很多产品都是抄袭国外的,以至于国外很多新的设计展览一致拒绝中国设计师入场。这样最早提出中国应该有自己的设计,应该有中国设计,其实五年前这个问题就提出来了,这是为了脸面提出来的。

在大讲文化创意的时候曾经提出和中国设计有一点不太一样的提法,叫中国创造,就是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实际中国创造还是中国设计,但是这个时候可能提出的是为了志气,中国应该有自己的创造,不应该老是模仿或者走在设计的最低端。今天又提出中国设计,我想现在到了生存危机的时候,因为最近金融危机让中国南方很多进行来料加工和出口产品的中小企业倒闭了,所以再次提中国设计实际是关系到中国企业和中国设计师的生存问题,我相信更为重要。

我其实不太懂经济学,但是最近看了几篇有关香港著名经济学家刘教授的几次讲话,尤其对中小企业的几次讲话,很多次重申了他自己提出的理论,就是六分之一的理论,即产品设计从它的生产和销售最后形成价格的过程中,分为六个方面,其中制造是处在最低端,其他是设计、物流、市场。他提出一个非常让人震惊的观点,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创造的财富越多,我们给其他世界国家创造的财富就越多。如果创造十元钱的产品,那么我们可能只得到其中六分之一,而六分之五被其他国家赚取了。这是我的观点。

林天强:上午和水立方的总设计师赵小钧先生聊天,他说我还很年轻啊,我说在各位前辈面前,我就是一个学生,在这个大师汇聚的地方我是来学习的。十多年前,我在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度过了难忘的青春岁月,今天回到北大,我很兴奋,也很紧张,在北大与大家一起探讨这个主题:从制造中国到设计中国、创造中国,这个主题和学校氛围真的很适合。如今我在北京798艺术区发起了798艺术设计部落和798艺术资本沙龙,旨在建立当代中国原创的艺术、设计和全球市场及国际资本的长期联系,关注文化创意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厘清当代艺术和设计目前的真正问题,并做出探讨解决方案的努力。我今天探讨的主题是:全球金融格局转移中的设计幸存。这个主题包含三方面的意思:一是改革开放新问题;二是中国设计的两个关键因素;三是作为设计中国案例之一的798方式。

一、改革开放三十年,突然遇到新问题。先说一个最近发生的事:广东、福建、四川、浙江等大陆多个省份最近出现编号HD90、HB90的百元人民币假钞。而且假钞也开始流入北京。北京《京华时报》接到许多读者电话反映,指收到HB与HD开头的假钞。由于这批假币制作精良,肉眼难以辨真伪。这场风潮愈演愈烈,据说,在中国与越南、中国与缅甸边境,不少从事边境贸易的中小商家已拒绝接受人民币,转而要求透过美元兑换,或透过银行汇兑。

这个问题不只是一个平常的假钞的问题,在目前金融海啸和经济危机当中出现的一个值得关注的苗头。我们知道,这次金融海啸触动了美国的金融基础,已经动摇了美元的信誉,世界金融格局正在发生转移,中国正努力将人民币打造成可与美元、欧元并驾齐驱的亚元,在这次全球金融危机中,北京不仅扩大人民币的结算范围,还与周边国家以货币互换方式扩大人民币的金融版图。而这场突然爆发的假币风波不仅扰乱金融秩序,也对人民币的国际信用带来极大负面影响。如果假人民币泛滥的情况持续下去,北京将人民币打造成亚元的努力很可能因此功亏一篑。这个案例告诉我们,改革开放三十年,虽然我们的成就巨大,然而,各种复杂的新问题正在涌现,中国要实现成功的产业升级和社会转型还有很多路要走。

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制造的竞争力可以用一个极端的案例来打比方:那就是我们的温州和广东制造业,曾经是一分钱的利润打遍天下无敌手。靠着巨大的成本优势和几乎无限的劳动力供应,中国制造在世界产业格局中中国获得了比较优势,也收获了全世界的订单和巨额的贸易顺差。但是,如同清华大学郑曙旸院长和美协赵梅秘书长所说,有识之士一直都在探讨这种优势的可持续性以及中国的产业升级问题,也就是从制造中国到设计中国的转换问题。一场金融海啸和经济危机,让这个问题迫在眉睫。摩根大通(J.P. Morgan)上周五公布,来自19个国家数据的12月全球制造业指数降至历史新低,与全球工业活动折合成年率收缩17%的严重状况一致。有人说,中国的抗风险能力还是挺强,根据里昂证券亚太区市场(CLSA Asia-Pacific Markets)于2004年开始以来的调查12月份中国制造业活动指标创下次低水平。中国的新订单和就业率均连续第五个月下降。也就是说。传统制造业优势将不可持续。有人说还可以扩大内需嘛,政府已经拿出了四万亿投资,要知道,政府投资虽然庞大,然而一个是政府投资效率不高,一个能否带动民间投资,这个需要观察,长时间的低成本发展战略,使我们的经济发展并未能有效地转化为民间的财富和消费能力,所以扩大内需之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二、发展设计产业的关键要素。金融海啸对中国的出口和投资产生负面影响,这种影响也会延伸到设计产业,但是,从长远上讲,=通过改革迎接这种挑战对于推动国家经济转型,产业升级还是有积极作用的,金融海啸会带来经济格局的调整,这也会影响到设计产业的影响力调整,包括从市场、品牌、渠道以及相关产业的调整,这些都是设计产业需要研究的新问题,当然,对于经过三十年改革开放的发展,经过国内外市场锻炼的国内设计产业的强者来说,也是增强核心竞争力,加强设计的文化价值,提高品牌生存和发展空间的一种难得的机遇。

我来到北大参加“中国文化产业国际新年论坛”,包括之前去江浙和广东调研,以及今天在现场这么多专家学者的探讨,不但没有感受到制造业带来的萧条,还感觉到一股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机,大家都在探讨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之路,通过参加这个峰会我有一个感受,那就是: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的转型过程中虽然会有阵痛,但是成功的转型必将奠定中国在世界产业格局中未来的领导地位。

北京作为文化名城和国家首都,提出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战略无疑有其必然性和必要性,设计产业的健康良性发展将为把北京打造成为“世界之都”做出不可替代的贡献,从这个意义上讲,设计产业获得的政策、资金支持和产业催化无论如何都不为过,还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和支持。
目前中国设计在世界产业格局中的地位与中国的大国地位不相称,当务之急就是利用中国巨大的市场和目前全球金融格局调整的机会加强中国设计产业在全球产业格局中的话语权,而需要做的内功有两方面的关键要素。

一个关键要素是要健全国内设计产业链,打造设计产业的良性秩序,其间包含产业链机制设计和版权保护;

另一关键要素是要培养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设计机构和设计品牌,而这有取决于通过教育培训、项目孵化以及激励机制培养一批具有相当专业素质、文化素养以及全球视野的设计人才。

三、798共识和798生活方式。798艺术区是北京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位于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大山子地区,这里汇集了画廊、设计室、艺术展示空间、艺术家工作室、时尚店铺、餐饮酒吧以及动漫、影视传媒、出版、设计咨询等各类文化机构400余家,分别来自美国、法国、意大利、英国、荷兰、比利时、德国、日本、澳大利亚、韩国、以及中国台湾、中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798艺术区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全球最有文化标志性的22个城市艺术中心之一。美国《新闻周刊》和《财富》先后评选12个世界之都,首次把中国北京列入其中,原因之一就是798艺术区的存在和发展,证明了北京作为世界之都的能力和未来潜力。

那么究竟什么是798呢?作为一直在798生活和工作的人,很早以前在这里聚会和创作,后来在管理机构内部工作,如今又持续在艺术设计领域和艺术资本领域作一些热爱的工作,我对798是有感情的,我认为,北京有一个798要比没有798好得多。从个人角度出发,我对798的理解想用四个词来概括。那就是:中国的,当代的,艺术的,原创的。

首先是中国的。798定位是在中国,包含了独特的中国元素。它不是纽约的Soho,不是法国的左岸,也不是德国的鲁尔区,这是中国的的798。因为是中国的,所以是世界的。我们看到在798有各种画廊,有美国的、法国的、德国的、比利时的,日本的,也有朝鲜的,好像一个文化艺术的联合国,但是它是中国的,在中国,是具有包容性的,开放的,大度的,实验性质的艺术特区,中国的文化是一种包容性极强的文化,几乎任何文化进入到中国的土壤中都能生根发芽,并且是多种文化和谐发展。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其底蕴和厚度是世界独一无二的,文化艺术上升到一定高度是属于全人类的,因为是中国的,所以是世界的!“798”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

第二个,它是当代的。它的景观和元素,既有建国初期的中国、建设时期的中国、文革时期的中国,还有改革开放时的中国。人家说到北京来要看三个地方,一个长城,一个故宫,一个798。那么去长城、故宫是看传统,长城故宫和北京胡同,呈现给人们的是古老的北京,体现的是北京古老的文化,而“798”是一个很时尚,很前卫的地方,工业与艺术并存,历史与未来同在,它展现的是当代中国文化。到798是看当下的,正在发生的,正在发展的中国。

第三个,798是艺术的,“798”的定位必须落在艺术上,因为艺术存在,才会形成良性的互动。很多搞设计的人找设计元素的时候,除了到法国巴黎和意大利米兰寻找启发,也愿意到“798”来寻找灵感,因为“798”是搞当代艺术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看到最前沿的东西,这里的东西有些前卫地让人不懂,但是我们不要因为不懂而诋毁,因为它也是一种存在。正是这些前卫的、艺术的东西,使得“798”从来不缺少话题。因为是艺术的,当代艺术的,所以形成了艺术、设计、时尚、传媒、资本和权力一个良性互动循环圈,也因为艺术,798区别于中关村,区别于其它文化创意产业园区。

第四个,798还有一个原创在里面。原创的才是“798”的竞争核心力。创造是生命的体现,我们要重视知识产权,要包容原创,不要轻易地否定原创。单纯的模仿可能可以短期见到收益,但是没有知识产权的制造却受限于产业链上下游,竞争力容易失去。原创虽然很辛苦难以短期见效,就像学习一样到国外留学读博士看起来比到国外端盘子打工辛苦,但端盘子的工作随时可以失去而在学习中形成的核心竞争力却难以被剥夺,难以被替代。798今天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展示交易中心,未来会成为世界著名的艺术园区,在这里面展示和交易的是来源于当下中国正在发生的原创的艺术作品,这是中国制造转向中国创造的过程中不可缺少的存在。这是我个人对798的看法。所以我们谈到798,我们是在谈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生存方式,不管是否在798工作和生活,不管是否懂得艺术,今天的中国人应该知道“798生活方式”。

798最初的合法性来源于她的自发性和先天性,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798,798已成气候,以798为中心,周边草场地、环铁乃至宋庄等等几平方公里的区域上万家机构已经形成当代艺术的产业链,成为国际级的艺术区是有条件的。但是单靠一两个机构和少数人是远远不够的,关键之关键是要大家达成“798共识”。当然这个共识不是由哪个机构哪个人说了算,应该充分发扬艺术民主,让利益各方充分发表意见,并形成最大公约数。798因此会成为一个文化艺术的特区,在798的这种实验会有助于国家在应对改革开发三十年后遇到的新的复杂的问题,并形成行之有效的系统性的解决思路和解决方案,这对中国从一个韬光养晦的后发国家转变成为具有领导地位的大国,为中华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向世界传播以及为中国社会走向成熟成熟社会提供难得的样本和经验。

政府的政策引导,业主的产业运作,机构的可持续发展,艺术家的存在保障,媒体的关爱,各方面热心人士的支持都不可缺少,能否形成良性的大范围的“798共同体”,未来798能否完成从中国走向世界的惊人一跃,要取决于她的可持续性与可包容性。

798的土地已经存在很久了,但是其价值提升是因为人的因素尤其是最初的艺术家们的经营和呼吁从而得到世界关注并且成为中国文化创意发展不可缺少的存在,而798的未来发展也必将取决于人的因素,798在没有建立合适的战略并找到合适的经营人才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商业区,但是,这样的没有艺术的798也就不成其为798了,798作为中国当代艺术标杆并成为世界著名的艺术园区的价值远远超过其作为一个普通的商业地产的价值。一言概括,798的价值来源于人,798的发展也取决于人。

现在对“798”的发展应该说是一个很好的时机,物质生活的日益丰富使人们对艺术的追求有了更高的要求。金融海啸,经济放缓,让人们有时间静下来反思一下近年的发展问题,抬起头来看看方向。大萧条时期的美国,成千上万的人涌入电影院看好莱坞电影,人类从来不会因为困难而失去梦想,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需要温暖,需要梦想,而文化艺术的发展也会为经济发展的再次腾飞提供动力和能量。

而对于798艺术设计部落和798艺术资本沙龙来讲,最重要的资产也是人以及人的交流,由于这些富有创意的人的存在,会有无数的有意思和有价值的事发生,当然会有很好的生意。而加强798的中国元素,当代风尚,艺术品质和原创基因是其在金融海啸和经济危机中可持续发展的幸存之道。

主持人:今天是专业的论坛,到场的有清华大学设计学院、中央美院、北京大学的知名教授,还有很多从业的设计师,特别是深圳方面的很多代表,大的理论问题我们都很清楚,大家都是专业人士,也许在座的最外行的就是我。我们要说问题的时候要切入问题的本身。比如我们要谈两个问题,就开始说这两个问题是什么,至于北京要怎么做,铺垫性的话我们可以不说了,直切主题。遇到问题我们能不能做出回应和解决,有没有办法给决策层和自己提出建议和要求,或者有没有可能通过多少会议建造必要的联合、联盟和协会,这样的问题才是重要的。

赵小钧:我想说的一个问题就是中国设计和中国制造到底怎么做,这好象是铺垫,但是在我这里是个非常真切的问题,因为我已经为此做了三年的工作,刚才老师介绍我是水立方中方设计师,我坚信水立方不是做出来的而是管设计管出来的。几年前我就在思考,为什么中国人不去创新,不去做设计,它一定不是中国人不愿意做,一定有制约条件,如果把制约条件拿掉就可以做设计。在这里面我发现,做设计和创新是基于未来的收益,一种投入和收获的关系,但制造不是,制造是现实收割式的收益方式,这两个方式从收割来看,人为成本比较低,就是你自己找点事,找点麻烦,种点好的种子未来收好的粮食,是有风险的,这叫所谓的人为成本,但是自然成本,自然风险,或者外部风险一定非常大,现在很多企业破产,很多农民要靠天吃饭,这都是外部的东西。所以制造是基于人为风险小,但是外在风险大,但是设计和创新正好相反,是基于人为风险相对较大,但是应对外部风险时比较有力。

这两个风险意味着两种成本,在中国文化的框架下,人为成本相对是大的,因为我们的组织能力不行,合作不行,协作不行等,造成我们想做一个创新,所做的人为风险较大。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中国设计是不可能产生的,因为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么多风险。这风险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个人利益的安全度,当我具备了某种个人利益安全度的时候,就愿意做未来的投入,就像现在,只要我们医疗解决了,教育解决了,老百姓一定愿意花钱,这是浅显的道理。如果在一个组织里实现所谓的创新,必须制造个人利益安全的解决方案,也就是常见的中国企业里面,看不到的一种科学利益分配。比如做设计的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利益分配方式是简单的提成,这实际跟农民种玉米没有什么两样,不是现代社会里的利益分配方式。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的创新不能产生。这是若干制约因素的一种,还有很多,文化条件等。

三个月前我们用建筑设计公司来做一系列的变化,说起来很多,三天讲不完,简单说就是在公司里我们想创造一种新型的利益分配方式,至少带来这几个变化,或者需要突破的几个障碍,这牵涉到文化、习惯,比如要改变一种思维。第二要改变一种权利意识,从而改变成责任意识。当责任界定后,所有的大老板都是资源,此时此刻就没有一个高低贵贱之分,所有这种改变都是要通过利益的重新分配方式来去改变他们的行为,最终改变他们的意识,至少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让每个人认识到自己对于个人利益的担忧,变成对他人利益的一种尊重。我们经常会这样变成对别人的一种道德期待,这转变完成了,社会一定和谐,一定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但是这种前提必须要设计一种新型利益分配方式,在企业做这样的利益分配方式还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还是要建立中国的,基于善意的企业文化。

除了刚才说的所谓利益分配方式之外,还是所谓成就别人和成就自己这样先后顺序关系,这在水立方里面经常会提到,水立方的成功是有哲学意味的。我们三年尝试一直在突破和摸索,这几年下来,在维护个人创造力的过程,确实看到一定的变化。谢谢!

主持人:感谢赵先生的讲演,水立方可能在中国是例外,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清楚,到底谁能够决定水立方来建造,谁来决定水立方每个层次的建造,据我所知,自古以来设计不决定于设计家本人,更多决定于甲方,如果我们今天的社会制度、政治制度还是这样的情况下,就是谁有权利谁说了算,设计何以单独幸免,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赵小钧:简单说事情完了后冷静回顾这个过程,之所以能够产生是因为被很多事情决定的,我知道自己在里面起了作用,心里有这样的幸运。决定一件事情,你只要用足够的心思、足够的爱、足够的感情投入一定会成功的,也就是所谓的心想事成,这不是虚幻的事情,你必须给所有人给予非常多的理解、善意、沟通和支持,把自己推到后面来,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完了后我觉得中国哲学的这层东西非常真切,可以让一切事情变的容易。

主持人:赵先生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神秘的管理方式,让我感觉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人的努力,要使某些事情成功,对于整个设计界怎么办,希望听到更多细节的介绍。

翁剑青:大家下午好!我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能和大家谈一些相关创意时代的设计文化、设计产业的问题。实际我是门外汉,以前专业知识背景是纯粹艺术专业到了原来的清华美院,又走到北大,对基础性艺术理论和艺术批评这个圈里来,我以前比较务实操作性的背景走到大文化,或者说走到理论性基础研究里来。对于创意时代设计文化这个大题目,我感。很尴尬,我现在不是做具体设计的理论研究或者设计政策,关于文化产业的政策和文化研究,我只能讲的虚一点。

务实的前提还是要务虚,因为没有基点的目标和目的,我们务实可能陷于盲从,我本人倒不希望碰到当下的金融危机、金融风暴我们要找出我们产业和经济的出路,再来谈我们的文化创意,谈创意产业,而仅仅为了拉动市场,为了经济上在全球博得有利的地位,我觉得这只是当下显在的功利目的,希望在根本上、本质上看我们的设计文化或者创意文化、创意产业根本文化的指向,它的价值核心。

我觉得我们目前来谈这个问题主要是我们中国在世界大格局产业链里面是属于下游,因为我们更多是做来料加工,是做别人廉价的劳动力,廉价的资源,在这种前提下来拉动我们的GDP,扩大我们的就业市场,其实这也是大家无奈而不愿意长久看到的,但是现在客观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谈创意文化、设计文化,实际我们想什么呢?我理解我们想把产业形态从一个劳动密集型和产业加工型或者资源消耗型的形态迈向高知识、高科技、高附加值,或者高度人性化这样的产业和产品的文化,我们想走向这样的形态。当然这是一个时代的要求,也是国际竞争环境的需要所决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看到,以往国际产品市场,先从产品优先获得市场占有率,你产品好就有人买获得利润,后来走到金融层面,再后来走向知识优先,知识经济的时代,当然需要设计。我们需要更小的成本,跟环境要友好,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要友好,所谓的可持续发展,要在这样理性逻辑支配下来发展我们的产业,这个时候,就我自己的专业背景来讲,如果要谈创新和创造,或者创意的话,我觉得其实艺术,包括设计艺术和纯艺术,当下内在的规律性就可以来引领,或者可以诠释什么是创造,什么是创意,或者怎么来达到我们创新的目的。在当下操作层面、教育层面有三大方面决定的。

第一,我们要培养或者主张、倡导人的个性化,情感意志的张扬。所有的工科、理科,包括法学、农学、医学这都是当代社会生活的必须,但不是人生的根本,人生的根本实际是私密的形态,我们需要充满生命力,充满真情实意的,充满符合自己人性需求的方方面面,要张扬这种东西,才能找到生命存在的价值。

第二,人们对历史深度的理解和关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我们所有的设计,包括科学就会失去一个价值取向,失去它存在的最根本理由。

第三是科技,因为现代分科理性化的探究和对工具发明和应用如果得到长足、很好的发展,我们要去创新、创意其实就有了一个根本的基础。

我觉得中国现在实际是量的时代而不是质的时代。量的时代,大家知道中国有80%左右还是农村社会,尤其这次金融风暴后,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将有3千万农村人口要回到自己原来生存的区域,更多解决生存问题、温饱问题和小康问题,而不是质的时代。如果达到质的时代,我的理解是在发达国家,他们的生活方式、多样化、个性化、小众化或者分众化,如果那个时代能够到来,我想创意、创新这种产业和理念就会得到更大的需求,才成为普世性的需求。

中国正处于从量的时代到质的时代过渡阶段,而且我觉得中国是很复杂的社会,发展很不平衡,它有所谓前现代,甚至有的地方还处在刀耕火种时代,在边远地区,也有一些部分城市进入了工业化、城市化和现代化,还有所谓的后现代,走向知识经济的,信息时代,这种前现代、现代、后现代三种不同的生产力和文化氛围是不平衡的,这种语境下谈创意、创新不能够一蹴而就的,是很复杂的问题。二十一世纪在中国最有发展前途和最重要拓展的领域,我认为是设计艺术和公共艺术,古典时期是宗教艺术,十七、十八世纪是人生的艺术,到了二十世纪后半叶,到本世纪初,是为民生的艺术,为民众的艺术,这种观念是由大的历史文化跨度所决定的。这里面设计艺术和公共艺术恰恰是可以把传统的手工艺文化和设计文化、当代高科技手段、高科技的文化,现代的知识文化可以很好的结合起来的领域。

但是我觉得中国有个问题,就像老外说,中国人一般只有两个家,一个是所在的国家,另外是血缘关系维系的家,中国还缺少一个市民社会这个家。很多公益性、行业性、文化性的组织能够出现的话,我想它的主体意识会得到张扬,对社会各种弊端、不合理现象会提出监督和抗争,这样使社会的资源、文化更为优化,应该有这样的一个发展过程。有了这样的发展过程,或者全民有了市民社会和公民主体意识的话,我想我们的创新、创造才有了根本的可能,否则就像刚才讲的,所谓长官意识,或者简单的制度化、表格化,使得我们很多创意文化和设计文化不可能在我们特定国度、特定背景下得到很好的发展。谢谢!

主持人:大家到了北大这个地方,都喜欢说很多感慨,一位院长说过一句话:要用北大的想法和清华的推进能力来做好中国设计的推进。我希望发言都能一针见血。刚才郑老师一开始提出,中国设计的问题是在于决策层不重视,使得我们还没有到达一个谈设计和做设计的地步,但赵先生说,通过水立方的设计,此次有转机的可能。刚才梁梅老师提到,我们讨论的问题已经有人很清晰的提出来,在座的设计师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请各位嘉宾解答。

问:翁老师说的很好,但是有三点不能同意,设计我不太懂,但是我想知道,设计中商业性跟人文、环保比较,哪个更重要?

翁剑青:就看基于什么样的道德观和基于什么样的具体事物,如果你学商业性,以商业价值为主导,就会忽略或者有意于逃避社会责任感。我觉得设计当然要全方位,要看到功能上的需求和合理性,另外它和人的,包括情感的、人文的、审美的,当然包括与环境的、可持续发展的,多方面都要考虑到,它是整体的概念。

问:各位嘉宾好,我是一线室内设计师,也是郑老师的学生,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提出来供大家一块来讨论一下,刚才郑老师提出一个观点,我们现在的设计还存在着大的环境不是非常理想,如何从“made in China”到“design in China”,我想从几个事情来说。比如前几天北京的1039,梁鸿主持的节目里提到,当时请到奇瑞公司高层领导,提到中国汽车的设计,高层说中国的设计为什么不能像奔驰、宝马那样做的这么好,中国还处于算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我们只能先通过去拿别人的,去学别人的,使自己产生一定的原始积累,拥有了自己的实力,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去摸索,去做设计。通过这一点我想提的是,我们现在做设计的大环境还是处在一种“多快好省”的环境,说到“多快好省”是以前大跃进的环境,而现在设计的环境何尝不是跟当时一样?比如美国HBA,他们的设计费大概是一千万,做设计的时间可能是一年,甚至所有设计师一年有四次休假时间,而且他们做设计,包括有客房的设计,每个小的细节都有自己的团队来做,可以把众人的能力集中到设计体一身。但是中国现在的设计形式是甲方要求我们恨不得第二天就把这个东西变出来,所以中国设计环境还是希望能够以最少的投资、最快的速度谋求到最高的发展。就现在这么一种情况,我想请各位嘉宾看看,对于我们设计师提出更好的建议。

主持人:现在看来我们的压力并不完全出于决策层,甚至每个设计的委托者对于设计都是理解不够,或者根本不理解,以至于逼迫我们设计师处在一种无法良好、充分的展现他们能力和理想的机会,有什么办法?据说798总规划师有办法,你说说看。

林天强:刚才梁老师提到,我们讲设计中国很多年了,郑老师也说,中国设计要实现需要三十年,刚才赵总说的很好,要有很好的激励机制,加上成就别人成就自己的做法,企业内部竞争力是有了,但是现在为什么我们说了不算,现在拿到的设计费大家觉得比较可怜,我说一个个人的想法,不一定对。我认为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核心竞争力说的极端一点,一分钱的利润打遍天下无敌手,说的是温州别针,但是中国的设计也有很多的设计民工和美术民工,不是我们想这样做,因为在这么多年的积累情况下已经形成了惯性,在目前格局下你没有定价权,你的渠道没有掌握。

我刚才讲为什么谈到金融危机,我们有升级的想法很多年了,但是因为这次金融危机让这个问题迫在眉睫,我说几个数据。摩根大通上周五公布,来自19个国家的设计,全球制造业指数降至历史最低,有人说中国不一样,中国抗风险能力最强,但是亚太区市场调查,从2004年开始一直做的,12月份中国制造业活动指标创下了记录低水平,中国新定单和就业率连续第五个季度下降。

另外有人说可以扩大内需,说刺激经济四万亿,虽然政府提出救市计划,但是效力问题,能否带来效应,这需要观察,长时间一分钱利益打遍天下无敌手,使我们经济效益没有有效转化为民间财富和消费能力,所有机遇都是要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我刚才提到两个关键因素,中国的设计在世界产业格局中能不能拿到话语权,这个渠道能不能拿到手里面,可能不是简单的事情,不是有愿望就能做到的。

我说一下798,大家议论也很多,作为个人来讲,作为曾经在798工作、学习、生活的人来讲,我对798的理解可能作为设计中国小小的案例供大家参考。我们首先定位一个主题设计,在798前年开始提,什么是798,我用了四个词总结,第一是中国的,第二是当代的,第三是艺术的,第四是原创的。稍微解释一下,因为798之所以得到关注是因为当时在新闻周刊、财富中提到,因为798的存在,北京出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成为世界之都的可能性,有人打比方,798是SOHO,这个说法不一定对,我认为798是中国的798,不是美国的SOHO,可以看到来自美国、意大利、比利时、朝鲜的,但是因为是中国的,所以是世界的,这是第一个定位。第二是当代的,什么是当代的,很多人对中国的印象还停留在清朝中的辫子,或者功夫片的印象,到中国来看故宫和长城,但是今天有了一个地方是798,这是正在发生的中国,正在发展的中国,在这里可以看到建国初期、文革时期、改革开放中国的面貌,所以当代的定位是很关键。第三是艺术的。现在大家说798太商业化了,已经到了艺术家无法存活的地步,但我们一直强调,798必须是艺术的,这样才能区别于中关村,区别于其他文化产业创意园区,因为当代艺术文化的存在,才能形成传媒、资本的良性互动,没有艺术,那么798的特点就不存在了。最后一个是原创的,有可能798画廊比较多,是中国当代艺术的交易中心,但是如果没有原创的中国当代艺术,那么798也是不可能存在的,只有这四点做到,中国的当代艺术原创存在,那么798才成为798。

还有一点,不管你是否生活在798,不管你在798做什么工作,我认为798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们不能永远像以前那样过的非常艰苦,过着创业的生活。我们要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要有艺术化存在,所以要通过生活方式向世界传达中国五千年以来的传统文化和三十年的新文化的组合,这是我的回答。

主持人:刚才他的问题其实蛮直接的,现在设计家日子不好过是因为大家不大认同设计的价值,或者也不看重设计在里面的作用,没有保护的意识、保护的机制,我们之间没有个行会,行会就意味着如果这个人不具备资格,我们就不让他参与设计,或者他的设计权利受到侵害,我们有动用暴力的权利,这个暴力是指国家从警察到经济行为,对于侵权者加以惩罚,追回他的利益,这样才能保护设计师,否则无从谈起。其实我们总规划师说了一句话,现在我们遭遇的问题就是你不做就有另外的人做。现在根据中国当代艺术年鉴统计,07年就有667个教学单位教设计专业,你想如果一个系教20个人,每年生产多少设计专业的从业人员出来。

梁梅:我想直接针对这个问题来说一下个人的观点,因为你说的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但是我可以给你个人的建议,我知道现在设计师其实都过的不错,应该是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如果你能经得起现在的诱惑,用三五年时间自己去看、去思考、去读书,我相信你的设计肯定会不一样。

主持人:现在我要向嘉宾表示感谢,我要再次请郑老师来,因为北京大学把这样的论坛看成是我们连续要办下去,永远要办下去的事情,对于每一位演讲嘉宾准备一份证书,我们希望证书会成为具有保存价值的文物。我请郑老师是另外一个原因,当嘉宾结束讨论后,请郑老师主持下一阶段的论坛。非常感谢各位嘉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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